桑知漪想起前世战报传回那日,卫国公头颅高悬敌城三月,谢家满门缟素。
她猛地反握住谢钧钰的手:“当真。。。万无一失?”
“怎么手这样凉?”谢钧钰解下大氅裹住她,“去年东陵大旱,饿殍塞道。我军粮草充足,此战十之八九……”
桑知漪突然扑进他怀里。
前世她被困在后宅,竟不知这场仗葬送了多少英魂。
更漏声遥遥传来,谢钧钰轻拍她背脊:“可是梦魇了?”
桑知漪摇头,鼻尖蹭过他襟前云纹。
这人身上有松墨香,与白怀瑾惯用的龙涎香截然不同,特别好闻。
谢钧钰是她自重生以来,首个令她心动的存在。
尽管她对婚姻仍抱有深深的抵触,但对于谢钧钰,她满怀纯粹的祝愿,渴望他能够拥有一帆风顺的人生。
就如同他此刻的模样,那双熠熠生辉、充满了柔和之情的眼眸,如同晨曦中的露珠,温暖而充满光明。
……
廊下金桂飘香时,谢钧钰拎着柳记的油纸包翻墙进来。
桑知漪正对着绣绷发愁,针脚歪歪扭扭的并蒂莲活像两只胖头鱼。
“乞巧节想要什么?”他掸去肩头落花,顺手把柳记的香酥鸭搁在石桌上。
桑知漪咬着丝线摇头:“上月送的东珠耳坠还没戴过。”
“那换我问你要。”谢钧钰突然凑近,指尖绕着她垂落的发丝,“不拘是荷包还是帕子,便是剪缕头发给我也成。”
窗边竹帘被风吹得啪啪响,桑知漪望着他腰间磨旧的香囊。突然起身翻出妆匣,将缠着红绳的银剪刀拍在桌上:“现下就剪?”
谢钧钰慌忙按住她的手:“说着玩的!”见她耳尖泛红,又低声笑道:“你肯坐在这儿让我瞧着,便是最好的礼。”
暮色染红窗纸,西市新铺的梁柱已立起来。
魏墨茵送来的账本堆了半案,桑知漪正核对着荔枝饮的方子,临川公主的烫金请帖突然搁在蜜饯罐旁。
“后日皇家击鞠赛,本宫缺个解闷的!”洒金笺上龙飞凤舞的字迹,还沾着糕点渣。
谢钧钰擦拭佩剑的手顿了顿:“这位公主最会折腾人,上月硬说钦天监少卿被狐狸精附体,闹得人家告病半月。”
桑知漪摩挲着请帖边沿的蟠龙纹。
临川公主邀她共赏击鞠赛。
皇帝对此项运动情有独钟,众多臣民纷纷效仿,京城之内涌现出无数击鞠高手。
无论是尊贵的王侯贵族,还是普通的平民百姓,都对蹴鞠充满了狂热。
时值万寿节,太子殿下与三皇子晋王为表达孝心,特地为皇帝陛下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击鞠赛事。
这场盛宴,皇帝陛下亲自出席,若非临川公主的特别邀请,桑知漪这位四品文官的女儿,绝无可能亲眼目睹这一壮观景象。
面对如此盛情,她只能硬着头皮前往,心中默默祈祷,希望届时临川公主不要找她占卜吉凶,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尴尬。
……
九月初九,皇家马场旌旗猎猎。
太子着玄色骑装,金冠束发;晋王穿绛紫窄袖袍,玉带紧束蜂腰。两队骏马扬尘对冲时,看台震天的喝彩惊飞檐下麻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