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钧钰虚虚环住桑知漪的肩,怕她被拥挤的人潮撞到:“小心…”
话音未落,龙舟突然转向。最前头的青舟撞翻黄舟,落水者的惊呼与岸上喝彩混作一团。桑知漪下意识攥住谢钧钰衣襟,却见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:“椒盐酥饼,你最爱的那家老字号。”
夕阳将金箔洒在车帘上时,谢钧钰正握着桑知漪的手教她打水漂。鹅卵石擦着水面跳了七下,惊起对岸白鹭。
“我爹说金陵的龙舟能坐五十人。”桑知漪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,“端午那日全城出动,小娘子们往河里扔香囊,谁能捞着并蒂莲纹的,就能得月老赐福。”
谢钧钰突然松开她的手。
桑知漪心头一空,却见他解下腰间蹀躞带上的玉扣:“去年征西时得的和田玉,本想雕成玉佩…”玉料在他掌心泛着温润的光,“现在觉得,雕成并蒂莲或许更好。”
雕花木门吱呀作响,谢钧钰反手合上门栓时,桑知漪正拈着青瓷碟里的葡萄。
琉璃窗棂透进的日光照得她指尖晶莹,忽见眼前人这副打扮,那颗浑圆的紫玉葡萄骨碌碌滚到了织金地毯上。
“你…”桑知漪檀口微张,杏色裙裾随着起身动作泛起涟漪。
谢钧钰赤着胸膛立在八宝阁前,蜜色肌肤上蜿蜒着靛青纹路,松垮外袍堪堪遮住腰线。最要命的是他耳尖通红,倒像是被恶霸扯了衣裳的小媳妇。
“你别误会。”谢钧钰慌乱系着衣带,指节在盘扣上打滑,“赛船的汉子们都是这般装束。”他说着转身要逃,腰间银铃却撞在酸枝木案角,叮铃一声脆响。
桑知漪忽然想起上元节看过的皮影戏。
幕布后魁梧的将军影子,卸了妆竟是个手足无措的少年郎。她扑哧笑出声,指尖点着他胸口的龙鳞纹:“前日问你怎晒成麦色,原是背着我去当艄公了?”
谢钧钰被她指尖温度烫得一颤,喉结滚动着解释:“端午龙舟赛你说想看掌舵的…”话说到半截忽地卡住——小娘子葱白手指正沿着他锁骨游走,在肩胛处那道晒痕上轻轻摩挲。
“转过去。”桑知漪声音像浸了蜜的杏脯。
玄色外袍滑落时,满室生辉。斑斓油彩绘就的虬虎自后颈盘踞至腰窝,金粉勾的虎须随背肌起伏颤动。
桑知漪忽然明白为何要选云轩阁顶层的雅间——这满墙的洒金宣纸,竟不及他背上半分璀璨。
“当心颜料未干…”谢钧钰话音发虚,背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。
小娘子温热的呼吸拂过后腰,惊得虎尾处的油彩都要化了。他忽然后悔请了最好的画师,这纹身要三个时辰才能绘成。
桑知漪的指尖停在虎目处:“比护城河那些舵手美上千倍万倍。”
“美字岂能形容儿郎?”谢钧钰转身时带起一阵松香,那是画师特调的颜料气味。
烛火在琉璃罩里轻轻摇晃,将他紧实的腰线投在粉壁上,恍若游龙。
雕花凳被碰得歪斜,桑知漪后退半步,后腰抵上冰凉的青玉案。
谢钧钰撑在她身侧的手臂青筋凸起,汗珠顺着锁骨滑进胸膛。
“漪儿…”他低唤如叹息,滚烫掌心虚虚笼着她杨柳腰。桑知漪忽然踮脚凑近,鼻尖几乎贴上他心口朱砂痣:“谢郎的心跳,比端阳擂鼓还急呢。”
窗外传来货郎叫卖声,惊得谢钧钰后退半步。桑知漪却扯住他腰间绦带,杏眼漾着狡黠水光:“跑什么?不是说演龙舟给我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