权力场上,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,更没有永远的敌人。
他与别人是如此,与夏侯仪更是如此。
就比如这次,昭阳王府登门求娶云莺,就全是陈宴洲与夏侯仪的交易。
事情从头说起。
夏侯仪为巡边使,这几年都在大夏四境巡查。
这次例行公事,竟让他发现了点猫腻。
也是因为这一发现,夏侯仪回京途中频频遇刺。
及至好不容易顺利回京,早就准备好的证据,也被府里的暗桩毁了七七八八。
凑巧了不是,陈宴洲在早先师兄送他的书籍里,“恰”发现一份被掩藏的很好的,贩卖铁器的证据。
再联想到夏侯仪决定回京的时间,他曾巡查过的州府,再看最近朝廷的邸报,以及他最近收罗来的消息,那问题究竟出在何人身上,他大致猜出几分来。
他寻到了夏侯仪,诈了他一下,事情竟果真如他所料。
陈宴洲就用这份证据,换得昭阳王府去宣国公府提亲。
换言之,昭阳王府去提亲,不过是招烟雾弹。
不过是让云莺的亲事明面化,让宣国公府众人再不能逃避这个问题。
只是,有一点出乎陈宴洲预料:他预想到这件事一旦开了头,指定会有许多人闻腥而动,可陛下开口为五皇子求娶云莺,这断然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。
也好在这是虚惊一场,世叔他们在斟酌利弊后,到底是选中了他。
不然,他这一番折腾,怕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。
……
云莺听到陈宴洲的老实交代,脑子都迷糊了。
虽说她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大魅力,让仅有两面之缘的夏侯世子来求娶。她当初也觉得这事儿有猫腻来着,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夏侯仪竟是陈宴洲搬来的工具人。
何为工具人,那就是用过可以丢,还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。
可他就不怕她真的选中了夏侯仪?
他又如何能保证,之后不会有更好的跳出来,让祖父和父亲另眼相看?
他摆弄的这一出出阴谋算计,若是有个万一,岂不是全盘皆输?
陈宴洲听到云莺的问题,罕见的沉默了片刻。“我也曾后悔过,也曾犹豫不决过。但是,莺莺,若我不走这一步险棋,等我去了锦州,我们两人分隔两地,那时候变数会更多。”
这一届春闱近两日就开始,在春闱中脱颖而出者,会参加殿试。
殿试中的举子,不是只有京城的这些学问好的公子哥。那是全大夏读书人的竞技场,汇集了整个大夏最出色的一批人。
很多人会在榜下捉婿,就是因为能走到最后的,都不是蠢人。
若那人家世好一些,容貌再出挑些,品性再靠谱些,那不就成了现成的人选?有幸能得到世叔与宣国公的另眼相看?
世叔他们若真动了将云莺嫁过去的心思,他在千里之外如何阻止?
许是等他听到信,黄花菜都凉了。
因而,在只有几分把握的前提下,他到底是走了一步险棋。
说是几分把握,也是他谦虚了。
陈宴洲垂首凑到云莺面前,“我做的这些,唯一仅有的把握,就是你心中有我,非我不嫁。我在你心中占了一定位置,这便能让我在这场博弈中,立于不败之地。”
陈宴洲低低的说,“莺莺,我赌的从来不是其他人的考量与计较,我赌的只是你一颗偏向我的心……事实证明,我赌赢了。”
云莺半天不说话,之后却猛地将一只茶盏砸向陈宴洲。
“陈宴洲,你混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