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时间:19年6月12日)
日子又变得平稳起来。也就是说,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了。
波历到山上去过几次,他经常会遇到一些女人上山或者下山。也就是说,上山探望孩子的事情又恢复了。
“游客止步”的牌子还在那里,但绿衣安全军人已经不见了。那个留下无尽的惊心动魄和痛苦的洞口那里的军人换成了警察,但不是他们这里那些蓝衣警察,而是穿着灰色制服的警察。警察的制服,样式是一样的。
有时候他看着那两个警察,他们也看着他。然后他转身离开了。
有一次他仍然往前走,在距离洞口还有十几米的地方,一个警察叫道:不要再向前走了,男人不得入内。
查尔斯仍然经常会把那几个笔记本摊开在他的办公桌上。可是他却会看着窗外呆。
他的卷已经从花白转向银白了。
他们的几个猩猩和猴子的状况再也没有改进。伊莎贝拉给了他和洛丽塔一些新的项目。可是哪个项目在他们这里也没有什么进展。
他们忽然觉得研究是一件索然无味的事情了。
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。
每天唯一的乐趣是晚上到厂区去,跟三个孩子说话,一起玩耍,带着他们在厂区里野草丛中“放风”。他们几个人,也就是说,波历,洛丽塔和童城,每天教孩子们一些中文,也开始教他们写字,写中文。
孩子们睡觉后,波历通常会到欢乐世界里去。
他开始喜欢一个人坐着喝闷酒。有女孩子过来,说陪他喝酒,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。她们坐下了,没话找话地跟他说,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偶尔说两句,直到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开或者被别的男客人叫走。
雨莲倒是经常过来陪他喝两杯。但她很忙,很多人找她,包括她的员工,也包括她认识的客人们。
这么娓娓写来,有没有给读者们一种流水账的感觉?
这日子过得真的就象流水,每天流动着,流走掉。索然无味。
有时候,他会想起来很长时间没有去看彼得了。于是他就会去看他。
他已经很少去看彼得了,可是四五次里有那么一两次还是会遇到雨莲。
时间,在雨莲那里也在流失着。
在医院里,他多半还是会去找一下索娃。
索娃会告诉他一些彼得的新消息。
是的,彼得有新的消息。
彼得的新消息他都是从索娃那里听说的。比如,索娃说,今天彼得手指动过;或者,今天彼得有一阵心跳得特别快,特别激烈;或者,彼得今天又说话了,说了一两个音节,梦话那种。他问她,是否说的是“心皮”。她说不知道,是护士告诉她的,护士没有听清楚。
可是,忽然间,日子就变得不那么平稳了。
应该说是几天前开始的。
几天前,他到医院去,见到了凯特和那位白苍苍的老人,那个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的范加腾。
凯特看见了波历,对他点点头。然后他对范加腾说了什么,范加腾转过身来,向他走来,跟他握手。
他们走远后,他还呆在那里。
他记得,以前,他每次见到范加腾,他的命运就会出现一些转折。多半不是什么大的转折,但反正是转折。
当然了,以前在别的区见到他,是他来找他的。这回他显然并不是来找他的,而只是偶然地遇到了。
应该跟他没有什么关系。
可是,从那天之后,他们周围的环境忽然就生了一些变化。
这里的人平时走在马路上,顶多打个招呼,比如点点头,说个什么“安”,走着的人,都象是单独的,很少几个人走在一起,更别说聚在一起了。如果要聚,也是在餐饮场所,而不是在马路上。
可是他忽然现马路上,宿舍区,尤其是商业街区里,有不少堆人出现了。他们都在聊着什么。聊着聊着会把目光扫过来,也就是说,看着他或者看着他们。那是一种不那么自然的看,因为那目光会很匆忙地过去或者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