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,辽东的雪地里滴水成冰,几个白巴牙喇护军正朝沈阳西北方向仓皇逃窜,本来以他们的速度可以轻易从包围圈中逃脱,但却要照顾黄台吉这个病号。
清帝黄台吉不愧为蛮荒野人出身,生命力着实顽强,本就身患重疾再加上之前精神遭到重创,气急吐血,眼下又搁外面一冻,若是寻常人早就嗝屁了,可这家伙尽管面如金纸,却依旧能趴在马背上凭本能死死拉住缰绳。
为了逃命,那几个白甲兵早就把最外层的札甲扔了,仅剩内层的棉铁甲,他们甚至打算将大汗的豪华皮裘也脱了扔掉,用以减少被人发现的概率,但想了想后,这些家伙又担心把黄太吉给冻死了。
“大汗,喝点水吧。”
在一处桦树林中休息时,几人连忙弄来一些干净的雪,给口干舌燥的黄台吉喂下,由于担心被夏军追兵发现,这群人根本不敢生火。
黄台吉勉强嚼巴了几口雪末,这时又有人递来掰碎的干粮,却被他轻轻摇头拒绝了:
“朕撑不了多久了,咱们是很难跑掉的,等天亮之后夏军循着马蹄印便能追上来。”
“将朕放在这里吧,尔等即刻起身前往漠北,如果能到那边便好生辅助太子福临罢。”
“大汗!”
“大汗!”
那几个白甲兵跪倒在地痛哭流涕,说什么也不肯走,黄台吉发出剧烈的咳嗽,刚想说些什么,却突然脸色大变。
在他的视线尽头竟出现了一些类似萤火虫的光点,久经战阵的黄台吉立刻反应了过来,这是夏军打着火把追上来了,而且看那光点的移动速度显然是骑兵无疑。
“走!”
黄台吉意识到要不了多久夏军就会搜索到这片桦树林,于是他连忙低喝道:“尔等都是我八旗百里挑一的健儿,死在这里实在可惜,朕令你们现在立刻马上走!”
“大汗。。。”
“快!”
那几个白巴牙喇护军纠结良久,最终跪在地上磕了个头,接着一抹眼泪匆匆上马离去,见状黄台吉露出欣慰的目光,又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,开始等待命运的到来。
“此生无悔入女真,来世要做中华人呐。。。”
那些火把散发的光芒越来越近,伴随着马蹄特有的嘈杂声,黄台吉坐在一棵老树下背靠树干,他轻轻一叹,脸上满是数不尽的落寞和遗憾。
奋二世之余烈,女真这个种族才从小小的蛮荒部落发展到如今的模样,如果一切顺利的话,顶多再过一两代人,大清就能入主中原一统天下了。。。
可这一切,却因为夏国这个变数而烟消云散,黄台吉时常在想,假如他是个根红苗正的汉人,那么大清的路会不会更好走一些,那个大夏也不会对自己穷追猛打吧,难道说,出身蛮夷便是原罪么。。。
黄台吉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,而且他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,但此人之所以眼下没有选择自裁,是因为他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疑问了,很想亲眼见见那位越王徐晋。
次日晌午。
徐晋正坐在沈阳城皇宫内的龙椅上翻看那些折子,孟信却匆匆入殿禀告道:“大王,目前绝大多数清军已成建制的投降,虽然仍有少数两黄旗余孽在负隅顽抗,但要不了几日就能平定。”
“另外,我部于昨夜擒得清酋黄台吉。”
“嗯?”
徐晋听见这几个字瞬间将折子扔在桌案上,他抚掌笑道,“黄台吉那厮在何处?快带上来,本王要亲自会会他!”
“大王。。。”孟信有些为难的表示,此贼病入膏肓差点死在回来的途中,军医说是没治了,顶多能挺个三五日,因此这家伙目前正在塌上躺着,日夜都有人看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