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兄,从我们做了道侣开始,你就管我管得越来越严厉。”
少年瘦韧的身形坐在桌上,伸出一只手掰着指头数:“不让我去跟大家一起练剑,不让我养灵植,这也不让那也不让!”
不讲还好,讲出来之后真是越说越委屈。
许采采瘪着嘴,眼眶通红,看向他师兄的眼睛中满是控诉。
“话本上说道侣都是用来疼,用来宠的!我和你做了道侣,以为你会更疼我,结果你根本不是那样!”
许采采即使在吵架,思维还保留了一丝严谨。
“我们之间,除了能亲嘴之外,你就只会对我管得更严!
“既然做道侣就是这样的话,那我干脆不要做你的道侣了!”
“许采采!”
最后那句话落下,宋尽遥像是心脏陡然被人刺穿一般,脸色顿时变得死白。
修士胸膛起伏,气息变得极为不稳,灰白双眸阴鸷一片。
像是要将牙关咬出血般:“别说胡话。”
许采采撒了一通气,泪水原本就一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,几乎要盛不住了。
他师兄连名带姓地喊他,把他吓得头皮都麻了一下。
“你还凶我!”
这回,随着话音落下,少年的泪滴真像断了线的珠子般,唰唰地往下落。
看清少年的泪水那一瞬,宋尽遥的身形陡然僵住。
压根不需停顿,修士眼中的骇人情绪便已尽数消失,在一瞬之间全然被慌张与恐惧代替。
手里的药瓶不知何时滚落在地,宋尽遥迅速上前两步,一条腿嵌入师弟两只膝盖中间。
两人近得呼吸可闻。
许采采这次没再像上次那样用力折腾地推开他,少年只管哭,也随他擦。
宋尽遥给人擦泪的动作由无措逐渐转为手忙脚乱,最后只能越来越小心翼翼。
只怕指腹的茧划伤了师弟被泪浸红的脸。
“是师兄的错,是师兄错了,”哄人的话不断地说出口,温和得如同哄年幼的小孩,“采采乖,不哭了好不好?”
可他越是哄,许采采便越觉得委屈,泪水更是落个不停。
许采采上次这么难哄,似乎还是得知宋尽遥曾患眼盲症一事的时候。
宋尽遥想到这点,头一回尝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。
他几乎要站不稳。
不知过去多久,许采采哭得累了,总算不再流泪。
宋尽遥直直地垂眸看他,眼眶不知何时也是一片血红。
他已经沉默了许久,到这时,总算低声开了口。
“我的本意,不是想管束你,是我自己害怕。”
大哭了一场的人是许采采,他的嗓子却哑了。
修士喉结滚动,嗓音像是感受了十分严重的风寒一般,嘶哑艰涩。
他抬掌覆上许采采的脸颊,轻轻捧着,血红双眼中一片偏执。
“不想让你去找别人,是怕你喜欢他们,胜过我。”
“不想让你养灵植,也是怕它,比我更讨你喜欢。”
许采采原本哭得额头都在发紧,整个人的精力都被耗没了。
这时听到他师兄所说的话,少年像是被震撼到了一般忽然抬起头,呆愣地睁大了水亮的双眼。
宋尽遥垂眸看着师弟红肿的眼睛,心疼得厉害。
他低下头来,一遍遍在那上面落下亲吻。
阵阵银白灵力不断渡过,如冬日冰泉一般,凉丝丝地覆在眼皮,让人觉得舒服。
许采采不由闭上了眼。
紧跟着又觉得腰身被紧紧箍住。
宋尽遥再度开口,明明是强势到极点的话,声音却带着祈求般的颤抖。
“采采,你只能是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