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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日傍晚,在许采采离开密室两三个时辰之后,执道仙尊破天荒地隐匿气息,走出了一直闭关静修的密室。
微明峰后山的竹林里,他招来大徒弟宋尽遥见面。
天色已暗,林间小道静谧而凉爽,两道玉白身影一前一后踱步。
宋尽遥生性沉默,极少主动开口,行礼之后便没再出声。
行至半山腰时,江执道寻到了一个观景的好地方,这才停下,幽幽开了口。
“早在将微明峰交给你住开始,整座山除去密室,便都由你全权掌控,只认你的灵力。”
江执道望着山景,语气平稳得仿佛师尊在给徒弟传授什么知识。
“为师即使是有三头六臂,也无法探测分毫。”
他说完这两句,才偏头淡淡看向宋尽遥。
“这事,你是故意不告知采采的吧。”
宋尽遥与师尊对视,略一停顿后,颔首:“是。”
他的确是故意。
宋尽遥与许采采皆无父无母,便将收留教导他们的江执道视作唯一长辈。
道侣一事,是由他来告知师尊,还是由采采亲自告诉师尊。
对宋尽遥来说意义完全不同。
许采采愿意主动去说,更能让他感受到被认可。
江执道看向徒弟仍旧冰冷无波的面庞,神情平静。
从知情到现在,他已经全然接受了。
也不难理解。
记得之前在密室中,曾看到宋尽遥侵占整片识海的情根,江执道其实那时便该想到的。
若说这世上真有人能让宋尽遥动情,除了日夜相伴的许采采,便再无他人了。
江执道不像宋尽遥那般不善言辞,关切徒弟的话于他而言并不难说出口。
“为师不担心别的,只怕你们二人因此都受伤害。”
他只收了这两个徒弟,都是全心全意对待。
江执道望向宋尽遥,眉头轻皱,缓声道:“你虽固执寡情,但对采采独有分寸。”
“采采他玩心正重,”江执道声音放轻,语重心长,“碰上了新鲜事物,便总觉得有趣。”
仙人言语委婉,眸中情绪安定,看向宋尽遥:“他年纪太小,心智未成。你切莫着急,逼他太紧。”
既知晓宋尽遥正是因为对他人的感情太过淡漠,对待许采采便是孤注一掷,给的太过沉重。
也知晓许采采心思稚嫩,好动多变,短期内怕是难以理解并承载这份沉重情感。
然万事万物皆有其道。
江执道无从阻止,亦不会插手,只得适当劝导。
师尊的苦心,只需一个对视,宋尽遥便能明了。
他拱手应下:“弟子明白。”
宋尽遥自然也清楚。
许采采愿与他做道侣,有他利用师兄弟之间的羁绊的原因,亦有采采觉得新奇有趣的原因。
至于真正情意占多少,宋尽遥不曾想过。
他只知道,能在道侣这份关系中让采采觉得有趣好玩,于他而言便已是一种恩赐了。
师徒二人交谈结束,回程时,江执道从袖中拿出一本古籍。
“你识海动乱,情根受伤,不可轻视。”
江执道将东西递过去:“这上头有疗愈的心法,以及炼制丹药的方法,尽快去治好伤再谈其他。”
宋尽遥接过应下,又行礼道谢。
可待送走江执道后,他却并没着急去练功房,而是径直回了灯火明亮的庭院。
情根是次要。
他现在最想做的,是去找师弟讨一个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