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在哪里?”第三遍。
白鸽就不告诉他:“你刚刚还说我不要脸,我为什么要告诉你?”
“你在哪里。”第四遍。
白鸽还是不告诉他:“你也不要脸。”
顾维深吸一口气,小声承认了:“是,我也不要脸,你在哪里?”
是第五遍。
200公里开车不用三个小时,不要脸的白鸽就见到了不要脸的顾维。
那天晚上白鸽又问了一次,顾维你喜欢我吗,顾维还是说,只喜欢你的身体。
往后的很多年,白鸽无数次问过顾维,你到底喜不喜欢我,哪怕一点点呢。
顾维的回答一直都跟第一次一样,不喜欢,不爱,一点点都没有。
白鸽头几年听顾维说“不喜欢,不爱,一点点都没有”的时候心脏还会一抽一抽地疼,到后来都习惯了,免疫力也提高了,最后就轻飘飘一句。
“没事儿,再过个十年,我再问你,我就不相信,顾维你的心真是石头做的。”
不用再等十年,顾维侧躺在病床上,小心翼翼搂着脸朝着他一样侧躺着的白鸽。
单人病床很小,两个男人侧躺着很挤,顾维的后背贴着栏杆,胸口贴着白鸽。
现在每天晚上睡觉前,顾维都会跟白鸽说不少话:“还不醒,是不是因为手术之前跟你说的话,你不信。”
白鸽闭着眼,睡得很香,顾维把人箍得紧紧的:“要是我,我也不信,你问了我快十年,我都不愿意说。”
“白鸽,我喜欢你,从什么时候开始的,我自己也不知道,可能从最开始的恨的毒芽里,已经滋长出爱了。”
“等你好了,我天天跟你说,说到你信为止,好不好?”
“白鸽,我想你,很想你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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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秋文去庙里给俩孩子都求了平安符,一进病房就拿给顾维:“这个是大师给开过光,听人说很灵的,你俩一人一个,保健康平安的。”
顾维把其中一个装进自己裤子兜,另外一个压到白鸽枕头底下,手从枕头底下抽出来的时候,在白鸽脸上摸了几下。
“我妈求的平安符,平平安安。”
姚秋文坐在床头,跟白鸽夸了乖乖半天,还说最近乖乖跟一个小野猫走得近,估计是处对象了,她还说,她在努力把小母猫留在家里一起养着,等白鸽醒了,可能都不舍得把乖乖送回去了。
“不行,”顾维先不愿意了,“等他好了,就接回去。”
“哎呦,看你急的,”姚秋文笑笑,“放心吧,出院之后就给你们送回去,没准儿过段时间能生一窝小猫崽儿,到时候我跟你爸留小崽子。”
姚秋文一走,顾维看着外面天气好,推着白鸽出去晒太阳。
白鸽坐在轮椅上,顾维坐在小花园里的长椅上,他的手垫在白鸽脸下面,撑着他的头。
“能感觉到吗?今天太阳大,没有风,天空又高又蓝,连朵云彩都没有。”
“我听我妈说了好几次,乖乖应该是到发青期了,一开始他们还担心乖乖跟小野猫跑出去不愿意回家,后来乖乖每次都能找回去,还把外面的小母猫带回去两次,但是小母猫性子野,待不久,看起来乖乖还得再努努力。”
白鸽的头在顾维手心里晃了晃,顾维稳稳拖着白鸽的下巴跟脖子。
有人路过,跟顾维打招呼:“顾医生,又带着白先生出来晒太阳啊。”
“嗯,晒晒太阳。”
“今天天气好,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,挺好的。”
人一走,顾维就跟白鸽说:“刚刚打招呼的是检验科的,你之前还见过,但你应该不记得了。”
白鸽安安静静晒着太阳,顾维往旁边挪了挪,离白鸽更近了,胳膊整个垫在白鸽脖子下面,半撑半抱着白鸽的肩膀,他又说起白鸽写的信。
“白鸽,你信里的要求,我一样都不会满足你。”
“哪怕你真的死了,我也不会把你埋在你买的墓地里,你想离姥姥近点儿,可以,我再买一个离姥姥近点儿的双穴墓,先把你埋进去,等我死的时候,我就埋在你身边。”
顾维手心一下下拍着白鸽,鼻子贴着白鸽脸颊上蹭了蹭:“你不是说要一千年吗?人活着不过百年,死后才是长久。”
顾维又抬起白鸽的手臂,手指摩挲着白鸽的手腕,如果只听声音跟语调,顾维整个人那么温柔。
春天里,太阳底下,顾维说出口的话却是疯狂的。
“你信里说的第二种情况,如果一直醒不过来,也没关系,哪怕你一直睡着,也要睡在我床上才行,刚买的房子环境好,你应该去看看,你要是再不醒,我都不用绑着你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