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回到客栈的一段路里,唐正都没有再理会过唐立,后者在脑海中反复回忆那妇人同唐正交手的细节,不禁咽了口口水,刚刚那几下,让唐立明白了他和唐正之间的差距有多大,若是直面那妇人,唐立怕是还来不及拔剑,眼珠子就得先给挖了出来。
马儿嘚嘚,唐立仍是不住地回忆那妇人的招数,越来越觉得破绽难寻,不知不觉间,他就将妇人划入已知武功最高的那一类人中,心里隐隐感觉是不安。
两人回到客栈后牵马入厩,唐正向店家讨要了一些吃食和纸笔,到了房间时,他看见唐立痴痴惘惘的模样,唤他道:“别愣着了,过来替我研墨。”
唐立仍是木然地起身,舀了些水,轻力按住那块劣质墨条研磨起来。
看这个模样,唐正是要修书一封。唐立站在唐正身旁,也不关心他写的什么、写给何人。
唐正见唐立在边上,道:“明日一早我先教你几招护身的剑法,你练熟了,也省得我每次都要分心照应着你。”
一听见唐正说要传他剑法,唐立登时就有了精神,声音高了几度:“当真?”兴奋劲头还不过半刻,他又想起那妇人的武功来,又消沉了几分:“那我得练到何时才能像你这样的呀。”话语间,唐立不经意地承认了自己比起唐正来还有不小的差距。
其时唐正低头写着字,并不留意他讲的什么,只随口敷衍唐立:“练到下辈子吧。”
两人间又是无话,只有唐正蘸墨落笔声。
是夜,唐立睡不着觉,听见唐正那头传来的呼吸声轻缓而匀长,他不知道习武之人睡觉时也会潜自运功、调息经脉,如此一夜过去,武功又能更深一层。
唐正承唐泷真传,日夜运转的自然是一门上乘的内功。
先前唐渲亦教过唐立运功的一些法门,可惜其时唐立运功行滞,只得作罢,而唐渲也没有着意要替唐立打通经脉,只说唐立日后自然能通。
现在唐立虽然自己能调运功力,却把唐渲、唐正所教之法忘得精光。
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满腹心事的唐立,躺在床上只像煎饼般翻来翻去,一会儿不是因为热而一脚踢开被子,就是忽然从迷迷糊糊之境中清醒过来,两眼发直地看着帐顶发愣。
挨到了清晨,两人起床洗漱,这时困意才笼住了唐立——吃早饭时他不顾在唐正面前失礼,可劲地打着哈欠。
吃完早饭后,两人再度策马出城,到一处土岗子所在,唐正应诺指点唐立三两式剑法。
“今日教你使剑护身,我且问你:若是我如此一剑刺来,你作何应对?”
唐正长剑在手,剑尖直指唐立胸膛。
“我当然是挡开来。”
唐立顺手一挥封剑,削向长剑,两剑相击,长剑就给荡了开来,不再指向唐立胸前。
这一来回实在平常,唐正便又问道:“那我一剑是如此刺来,你又如何?”
长剑一收一递,再次刺向唐立心间,后者仍是以封剑上挑相拒,却不料唐正此次动用了些许功力和气力,剑沉且猛,封剑反倒给荡了出去。
唐立顾不得右手虎口一阵阵发麻,连连后退险些滑倒。
此时长剑稳稳当当地悬在了唐立心口前。
唐正不改声色地回剑身侧:“这两下有何分别?”
“你这次猛地用了力,我没准备好,就没挡住。”
唐立见一抹寒光在唐正眼底流转,心想不好。
瞬间,七八道剑影笼住了唐立,逼着他又连连后退,身形狼狈至极。
这些剑招不可能都是唐正全力施展得出的,必是虚中带实、实中藏虚。想到此,唐立挺剑拨开一道剑影,不等他窃喜片刻,封剑随即便挨上了实打实的一剑,唐立”嘶”的一声,封剑再度被震开,半脱离了唐立的手。
长剑剑尖再度悬近唐立的心口。
唐正用略带责备的眼神看着唐立:“你没有一定的把握,就敢随意出剑么?”
“我实在没把握呀,你出招这么快,都不给留个破绽。”
唐立左手揉了揉右手虎口,那里既痛又麻。
唐正不言语,只将方才的招数在唐立面前缓缓使将出来,唐立紧紧盯着唐正的动作,若有所思。
看完了一遍,唐立抖擞精神:“你再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