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心殿内,空气中都弥漫着死气沉沉。
龙床上,绣着龙纹的锦被里躺着面容枯槁苍白的皇帝。
不过短短几日,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,双目半阖、目光呆滞,呼吸微弱而急促。
裴渡立在床头。
他穿着一身纯黑的外袍,这沉闷的颜色让整个人笼罩在一片肃穆和哀伤中。
他烛光下的面容冷峻又沉重,任谁看了他都像是一个担心父亲身体而满心焦虑的好儿子。
殿内寂静得可怕。
床边的太医跪了一地。
就在片刻前,太医们刚为皇帝诊完脉,各个面色凝重,额头紧贴着地面,大气都不敢出。
哪怕他们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,皇上熬不过这几日了。
但是谁也不敢不要命的直言不讳,只敢开一些不轻不重的补药配方。
这糊涂了一辈子的皇帝,这时候却不知怎么突然清楚得很。
看到这个情形,他心知自已快不行了。
“太子……”
皇帝躺在床上,一只干枯苍老的手艰难地伸出来,他的声音微弱沙哑,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。
他又唤了一声:“小渡……”
裴渡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,心底毫无波澜,甚至觉得有些讽刺。
但他还是在最快的时间内调整好自已的表情,赶忙上前,握住了那只在空中颤抖着枯瘦的手。
皇帝攥紧了那只手,好像抓住了主心骨。
他如今虽然视线浑浊,但还是能看清面前这个儿子脸上担忧的神色。
他就知道自已果然没有选错,还是这个太子好!
“小渡……”
皇帝又叫了一声。
裴渡低声应道:“父皇您说。”
“朕知道这些庸医治不好朕的病了。”
皇帝拖着微弱的气音,声音很轻。
但是殿内安静,那些太医听得清楚,头垂得更低了。
裴渡声音低低地说了句:“父皇,您洪福齐天,定能逢凶化吉。”
“不……咳咳……”
皇帝声音有些激动,止不住的开始咳嗽。
“小渡,你听父皇说。”
他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,像是垂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封后大典……提前……咳咳……明天!
明天就举行!”
裴渡蓦地抬眸。
皇帝因为沉浸在自已的计划中,没能注意到裴渡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冷意。
“父皇,大典诸多事宜皆需筹备,明日便举行,实在太过仓促。”
裴渡声音淡淡的,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皇帝却并未察觉到有何不妥,他再度紧紧攥住裴渡的手。
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自已的执念都通过这双手传递给裴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