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坞却是“哎哎”低呼了一声,转脸避开了少微的手指,羞得拿衣袖掩去那半边脸。
少微有所察觉,看了看食指指腹上沾着的薄粉,遂问:“这可是铅粉吗?”
青坞脸有些红,闻言感到讶异:“姜家妹妹也知道这个?不过都叫它胡粉……”
“此物不宜敷面。”少微神情突然严肃:“铅粉有毒,或会使肌肤溃烂的。”
青坞微微睁大眼睛:“姜妹妹是从何处听来的?如今都在使的……是从一位仙长那里换来的,怎会有毒呢。”
她平日根本不舍得用,只今日来送米糕,才特意敷了一些。
“……我阿姊说的。”少微不想暴露姜负太明确的特征,例如懂医理会炼药之类,但又想提高说服力,便只含糊夸赞肯定:“她很懂这些梳妆之物。”
姜负说过,铅粉此物纯天然无添加,但全是毒,是不能上脸的。
青坞却不以为意,只当少微家中阿姊是听了什么不可信的话,她拿手轻轻将少微擦出的印子抹匀了些,便只点点头,揭过这话题,问少微:“还不知妹妹今年几岁?”
少微如实答:“我已有十三了。”
“那我长你两岁。”青坞说着,笑着看向姬缙:“我与阿缙原是同岁,只因我大了他一日,他便要喊我一声阿姊,倒不知究竟谁吃亏了。”
姬缙听到这一句,不知想到什么,莫名有些耳热,脸上露出些微不自在的笑,将视线错开来。
目光转移之下,姬缙不由又望向了西山所在,显然还在担心那个据说被狼叼走的孩童。
当晚,附近的乡民们端着饭碗聚在桥头路口处,便大多都在议论此事。
西山里遥遥有火把闪动,那是被请过去找人的村民。
次日清晨,少微扫罢院子,攥着扫帚立在院门外,恰见不远处纵横的乡路上,那一行进山找人的村民归来,他们找了一夜,此刻或愤怒,或叹气,里正也来了,无奈劝说着他们:“算了,都回家去吧……”
少微不明究竟,也未上前探听,转身回了院子。
待到午后,自有姬缙将具体的情况说明,他向来温和,此际难得也有几分愤怒:“那丢了孩子的外乡人,眼见遍寻不到,竟趁山中夜黑,悄无声息地溜走了。”
姬缙愤怒之处在于:“未付丝毫报酬,平白让乡亲们在山间冒险奔忙了一夜不说,他怎能就这样轻易丢弃了自己的孩子,世间竟有此等为人父者……”
少微看向他:“这样的父亲,很少见吗?”
姬缙叹气:“岂止少见,生而不护,实不配为人父,甚至不足以为人也。”
姬缙并非是一个空有愤怒而无行动的人,他夜间辗转反复,心中始终难以安定下来,遂于次日清晨进了山。
于是,午后少微再见到姬缙时,不禁目瞪口呆:“……谁打你了?”
姬缙半侧脸高高肿起,眉骨处还见了些血痕,只因念着与少微约定好了今日来讲史,这才强撑着守约前来。
见少微神情吃惊,他感到有些难堪:“我晨早时进山去了……”
少微:“你遇到猛兽了?”
“那倒没有……西山中猛兽不多,狼也少见。”姬缙吞吐着解释道:“唯多见猴子,我遇到了好几只猴子。”
少微很难理解人会被猴子欺负成这样:“你未带防身之物?”
寻常人若两手空空,不做防备时,或会被猴子欺负一下,但既进山,手中为何不做准备?
姬缙:“带了的……我带了长棍,正是为了驱赶猴子。”
少微:“……那为何?”
姬缙:“一只猴子将我的长棍抢夺了去。”
少微:“??”
姬缙:“它拿着长棍叫嚷着,追着我打了一路。”
少微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