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星意想起了那个漆黑的井底,还好那是个枯井,他在里面哭喊了一天,最后还是捕鱼回来阿嬷把他救了上来。
冯军:“她其实想过妥协的,是我把她带走了,带她离开这座城市,离得远远的,我很清楚,但凡我不强逼着她离开,她迟早会死在你爸手里。”
冯军双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,他摸了摸口袋,想要再点燃一根烟,可是一看到眼前面色苍白的孩子,他还是忍住了。
他继续说着:“那天在医院,她回来跟我说见到了你,可是她跑了,连声招呼都没有打就跑了,她以为你是被简涛给打进了医院,他又把你打伤了扔在她面前,想让她后悔,想让她愧疚,她和以前一样以为只要自己消失了,你爸就会放过你。”
冯军苦笑:“可是她舍不得啊,当天又跑回医院,一层楼一层楼的找,但厉家封锁着你的消息,她查不到,就傻傻在楼下等,等了一天又一天,直到昨天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你爸回去的消息,她就偷偷从医院跑了出去,她想杀了简涛。”
简星意心乱如麻,或许他想错了,妈妈出现在这里,不是为了替过往受到的伤害报仇,她只是不想那个禽兽再继续伤害自己的儿子。
他踉跄着站起来,“她没有不要我是吗?”
冯军点头,“当年你父亲有多疯,你是知道的,你还有你阿嬷保护,你妈妈什么后盾都没有,她不是不要你,而是她带不走你,只要你跟她走,你爸就会阴魂不散的追过来,那就还是一个魔窟!”
简星意想起了母亲离开的那个夜晚,好像下着小雨,他跟在后面跟了好久好久,奢望着妈妈能回头看一看,或许就会心软带走他。
可是并没有,母亲毅然决然的离开,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村子,那个背影,在朦胧的细雨中,那么单薄,那么绝情。
原来他一直以为的恨不是恨,妈妈并不会因为禽兽丈夫而憎恶自己的孩子。
她只是无能为力。
冯军站起身,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检查报告,“她不让我来找你,其实我一直都很尊重她的,只是昨天她突然跑回来想要杀了简涛,我才知道,有些东西,我不能听她的。”
简星意不知道他送过来的是什么,双手接过。
厉庭深下意识的想要阻止,却在抬起手的瞬间又默默的放下。
冯军再道:“她没有多少日子了,我希望你能去见见她,陪陪她。”
简星意无力的跌回椅子上,双手紧紧的捏着那页薄如蝉翼的报告单,企图是自己看错了。
冯军又朝着门外招了招手。
七八岁的小男孩欢呼雀跃的跑了进来,“爸爸。”
冯军拍了拍他的胳膊,“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男孩笑着自我介绍,“我叫冯念星,思念的念,星星的星。”
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,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敲在简星意的心脏上,他有些坐不住了,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滑。
厉庭深眼疾手快的抱住他,“星星?”
简星意红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活泼的小孩。
男孩眨了眨眼,继续天真的说着,“妈妈说我有一个哥哥,他叫星星,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他了,每年生日的时候,妈妈都会买两个蛋糕,唱两次生日快乐,一首唱给我听,一首唱给哥哥听,妈妈说希望她的星星能平平安安的长大。”
报告单从手中脱落,慢慢的飘到了脚边。
她的小儿子叫念星,思念的念,星星的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