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后来,沈鸢当了皇后,爹还没有回京。
每次收到爹的回信,上面都唠叨很多话,总结起来就两件事:不懂的事情就听砚之的和好好哄砚之。
砚之很好哄。可这几年里她想去乌曲这事怎么哄都不成。
新帝刚继位,一大堆政事要忙,更别指望跑去乌曲。
那么多暗卫看着她,想抛夫弃子自已去也不行,还没出城门就被抓回来。
一闭眼,一睁眼。眼前就是砚之。
可沈鸢心里想爹了。当皇后没几天便在信里向爹哭诉。砚之不准我去乌曲,爹怎么也不肯回来呢。
这一次沈知州终于回信同她说明缘由。
在先帝看来,沈家处理得不够彻底,他看在太子求情的份上已经对沈家格外开恩。沈鸢身为太子妃,以后的皇后,还生下皇孙。不得不防。
沈知州在卸下兵权以前,都得在边关待着。非诏不得入京。而沈知州在女儿地位还没彻底稳固之前,不敢撒手不管。
况且他也暂时不想回来面对侯府的糟心事。
于是先帝到死都没诏过。他便一直没有回京。
沈鸢心想,这还不简单么。现在砚之是皇帝,下个诏的事情,多简单呀。
可仔细想想,好像没那么简单。
砚之刚继位,哪能立刻就不将先帝的旨意放在眼里。而且他会不会也防着爹呢。
沈知州在信的最后再三告诫她要学着做一位贤良淑德的皇后,这种事别让皇帝为难,切忌不许胡闹。
自从嫁给太子,沈鸢一直在努力做好太子妃,做个皇家好儿媳。
可如今她想见爹了,心里憋闷委屈,没动力认真当皇后。
闹闹闹!
谢怀琛刚继位不久,政事繁忙。这些天忙得没空天天来她宫里。
她也一连几日不去见他,晚上早早就躺床上歇着,要么就是忙着照顾年幼的二皇子,没功夫理他。
这搞得在御书房里忙政事的谢怀琛心神不宁,怔怔看着眼前的奏折。每个字都认识,一句话也看不进去。
现在天气热了,外面隐约能听见蝉鸣。炎炎夏日的闷热感令人心情更加烦躁。
放下笔,往门口方向看去,有种望眼欲穿的感觉。
往常这时候阿鸢都会端着碗清凉解暑的汤来陪他休息会儿。如今已经连续几天没来。
“皇后这几天在做什么?”他揉了揉眉心,声音有些焦躁。
一旁的公公今天已经第三次回答这个问题,一板一眼地背出答案:“回皇上,皇后娘娘除了忙着照顾二皇子,便是睡觉。”
她怎么总在睡觉?
谢怀琛蹙眉沉思。这几天有一次晚上回去,她早早就睡下。白天难得抽空去找她,她恰巧又在小憩,叫也叫不醒。
要不是太医说她身体没问题,他快以为她有身孕。
谢怀琛手指轻轻敲着桌面,无奈叹气。
连续多日这般状态,她定然有心事。这是又想去乌曲吗。自已哪舍得她去那么远的地方,万一遇到危险或者玩疯了不肯回来怎么办。
他正寻思再去看看沈鸢,一道小身影突然窜进房里。
“父皇,大事不好了。”小太子不顾宫女太监阻拦,直接红着眼闯进御书房。
谢怀琛没功夫问罪宫人,赶紧俯身接住冲过来快摔倒的儿子。
小太子性格像他,小小年纪遇事不慌。能让儿子这般反应,八成同阿鸢有关。
谢怀琛心中焦急,蹙眉温声问:“怎的如此着急?”
“父皇,儿臣方才看到母后抱着弟弟偷偷哭。”
小太子说得急切,一张小脸溢满担忧。
谢怀琛听罢,眉心一蹙,眼中顿显忧虑。
“别着急,父皇去看看。”
他将小太子交给宫人先看着,自已命人摆驾迅速往皇后宫中去。
阿鸢这得受了多大委屈才会这般,竟然不肯同他讲,八成还是自已给她的委屈。
谢怀琛在路上将近日以来的事在脑中全过了一遍。思忖着自已这些天太忙没能陪她,又不准她独自乱跑,阿鸢八成觉得在宫中太闷。
到了宫殿不远处,殿门前张望的小太监还没来得及进去通传便被侍卫叫住,喝令他不许惊扰皇后。
谢怀琛这次不同往常,下令宫人全都不准吱声,自已一个人悄悄走进沈鸢房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