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刘龙仙不甘心。
河阳三城,以后是他的地盘啊!连带怀州也是!
要是退回怀州,汴州朝廷可就不认这个承诺了,这年头,没有大义名分真不好办事。
人的野心一旦被激出来了,再熄灭就很难了。就好像曾经混出头的人,再让他去最基层干活,很多人都会无法接受一样。
明明已经摸到节度使的门槛了,再让他退回去给别人当副将……老实说这落差有点大。
“刘将军,李节帅等您复命。”
这位传令兵忍不住提醒了一句。
自从听说刘龙仙要当河阳三城防御使以后,李归仁部曲内部也分裂了。毕竟,刘龙仙也有自己的亲信班底。
这些人如果跟着去了河阳三城,很多都可以获得提拔。
就算刘龙仙甘心,他们也会不甘心的。
“放肆,本将军如何回复节帅,还用你来指手画脚么?”
刘龙仙大声呵斥道。
这位传令兵被吓得喏喏不敢言,只好乖乖闭嘴。
“回去告诉节帅,就说刘某知道了。河阳三城十分要害,断然不能轻易放弃。”
刘龙仙义正言辞的说道。
传令兵不敢反驳,只好悻悻退下,快马朝怀州去了。
等他走后,刘龙仙左思右想,这才感觉不妥。
李归仁让自己退回怀州,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,这话都已经放出来了。若是能守住河阳三城还好,若是守不住,难免会被治罪啊!
人无伤虎意,虎有伤人心。
该怎么办才好呢?
刘龙仙在北中城城头踱步,思考着对策。
洛阳这个地方,关隘很多,易入难出。
自古便有“入洛阳死,出洛阳生”之说。
不管这是不是迷信吧,总之洛阳很难防守,四处漏风,这一点是不假的。
没有进洛阳的主将,在一旁看戏,好像局中人都是傻子一样。然而他们一旦入了局,也像是被捆住手脚一样,并不比曾经的那些“局中人”强多少,甚至还不如。
此刻刘龙仙就有这种感觉。
“必须得找外援了,否则此战我命休矣!”
刘龙仙低声自言自语道。
他找来亲信,将其带到无人之处,低声吩咐了几句。入夜之后,那位亲信来到南城,从南城渡口坐船,直接往东去了。
……
开封县城有宵禁,但是城外没有。
由于汴梁城在紧锣密鼓的建设,因此城市其实已经在快形成之中,街道也在规划之中慢慢铺设。唯一不同的是,外城郭尚未完成。
入夜后的汴州,沿着运河,一字排开的商铺依旧没有歇业。这年头普通人晚上除了造人外也没啥鸟事可干,由于不宵禁,晚上出来晃悠的人一天比一天多。
看上去,是一副畸形的盛世景象。
李惟岳沿着运河晃荡,还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,来到了数十年前的盛唐长安!
“张将军,李某夜晚出门,你们居然也允许,难道就不怕李某跑了么?”
李惟岳对身边的张光晟询问道。
听到这话,张光晟差点气笑了。他今晚陪着李惟岳来街上,名义上是看管犯人,实际上则是他自己闲得慌,也想出来逛而已。
跟李惟岳这个人没有半点关系。
“其实吧,你如果自己跑了,车大帅会松口气。朝廷还不用给你饭食和住处。
你又不是我们抓的,李归仁是想杀你又怕你父的权威,所以才把你送汴州,妄图嫁祸。
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很重要吧?”
张光晟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李惟岳反问道。
我真的不重要吗?
李惟岳心中冒出一个疑问,但是他不敢问出口。
正在这时,路边一个说书摊子吸引了李惟岳。
“今天要说的,是方清治汴州时,斩河伯还一方太平的故事。
话说当年的汴州,靠近黄河的一个村落啊,年年都要祭祀河伯,要准备一个童男,一个童女,牛羊牲口一头,摆在黄河岸边……”
一个穿着道袍的说书先生,在那唾沫横飞的讲书。下面的吃瓜群众忍不住一阵阵叫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