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念白的手颤得不成样子,握着的白纸哗哗作响。
可他却像未曾察觉般,低声向盛熠问,
“你姑姑她…还好吗?”
盛熠也听闻盛情与眼前的帝王有段情愫,但二人分道扬镳的细节却不甚清楚。
只知道盛情并不希望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在萧念白眼前。
于是他斟酌着说,
“云游四海、治病救人、撰写医书,姑姑的日子虽然艰辛,但却过得充实。”
萧念白摩挲着手里的纸张,似乎透过这张纸看到了那个正一笔一画勾勒、绘图的人。
他低低地笑了一声,似高兴,又似自嘲,
“原来,离开我,她过得竟然如此快乐。”
盛熠看着满脸皱纹,头发花白的老人。
这些年,萧念白对他有利用,但也有真心实意的情感在。
可这些抵不过他觉察出父亲的死与眼前人有关时的愤怒与痛苦。
“不是离开您,是离开这个吃人的皇宫,姑姑才会开心。”
盛熠的话像是在萧念白心头重重一击,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。
是啊,只看盛情那娟秀的字迹,就知道她在外面有多快乐。
跟那封在皇宫里用鲜血写的遗书比起来,实在是潇洒自在多了。
可她能假死遁走,他这个皇帝呢?
一辈子都得在这座皇宫里。
人老了,回忆反而会越发的清晰了。
萧念白又一次想起了封后大典那日。
那时候的盛情已经身怀六甲,可他却把人关起来,牵起另一个能助他稳固朝政的女人的手,一步步登上阶梯。
那一刻,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痛苦,但他总在说服自己说服盛情。
说为了皇位,为了江山社稷,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。
一次两次,直到盛情被皇后推入池中早产那日,留给他一个皱皱巴巴的死婴,和一封染血的遗书。
萧念白知道盛情医术高超,绝对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去世。
可一向好脾气的盛阳进了宫,一手抱着盛情的‘尸体’,另一只手用箭指着他的喉咙,声音嘶哑,语气愤懑。
他说,
“萧念白,我求求你,让我带她走好吗?”
“若你已经不爱她了,后宫自然不缺她一个盛情,让她‘死’了又如何?”
“若你还爱她,那你看看她在这深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,难道她都‘死’了一次,还不能换个解脱吗?”
萧念白如今早已忘了当时是如何想的,只是如今回忆起来,心脏还泛着密密麻麻的痛。
那被鲜血沾染的襁褓写着,
“念白,我救了那么多人,却救不回自己的孩子。”
“我累了,放过我吧!”
血迹早已干涸,变为深褐色。
那早逝的婴孩也变成了一抔黄土。
只有他,还陷在过去的回忆里,怎么也走不出来。
“圣上。”
盛熠看着萧念白许久未动,心中不免有些焦急。
沈南风还等着那药救命呢!